这两天的媒体一直在报道,罗宾·威廉姆斯(Robin Williams),他这一代人中最伟大的喜剧与戏剧演员,疑似自杀身亡。他不仅仅以“默克”、“窈窕奶爸”和“神灯精灵”的角色带给我们欢笑和快乐,还在《死亡诗社》(Dead Poets Society)、《早安越南》(Good Morning Vietnam)和《心灵捕手》(Good Will Hunting)中肯定了生命的深层次价值。而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以自杀终结了生命。但这就是人性的黑色讽刺。
出乎有些人意料的另一点是,威廉姆斯似乎几十年前就已经驯服了他最大的心魔,其中包括成瘾,而且也曾公开自己与抑郁症的抗争,但最终还是向抑郁症缴械投降了。提到自杀,很多人想到的是《死亡诗社》中那个无法与成年达成和解的青年。我们对自杀的印象往往停留在年轻人身上,就比如科特·科本(Kurt Cobain)或西尔维娅·普拉斯(Sylvia Plath)。也许这是因为我们倾向于将抑郁浪漫化,而这种致命的疾病本身并不浪漫。
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 Prevention;CDC)的数据呈现给我们的是另一番景象。成年人自杀率其实是青少年的近两倍,而中年人自杀率似乎还在逐年上升。45至59岁男性的自杀率是最高的。每年,这个群体中每10万名男性里就有30人自杀,同年龄段女性的自杀率则为每10万人中约9人。从1999到2009年间,该年龄段总体自杀率上升了50%,而原因尚不完全明确。
威廉姆斯的一生给成千上百万人带来了欢笑与宣泄。他的死让我们失去了这个欢乐的源泉,也让他的家人失去了挚爱。如果说这件事产生了任何积极影响,那可能就是提醒了我们,任何年龄段的人都可能存在自杀倾向。CDC提示应该警惕以下征兆:
·谈到想死
·寻找自杀手段
·谈到感觉无望或没有目标
·谈到感觉陷入无法自拔之境,或陷于无法承受之痛苦
·谈到自己成了他人的负担
·饮酒或用药加剧
·焦虑、不安或做事不顾后果
·睡眠过少或嗜睡
·自我封闭或感到孤立
·表现出愤怒,或谈及要寻求报复
·表现出极端情绪波动
这些症状越严重,自杀风险就越高。一旦有朋友或亲人表现出以上征兆,就不能让他们独处。将枪支收好,这是美国最常用的自残手段。同时收起所有的酒精、药物或锐器。然后寻求帮助。美国的全国自杀预防热线是800-273-TALK (8255)。可以为你的亲人联络一名心理医生,或带他(她)去急诊室。
并不是所有的自杀都能预防。但想想逝去的生命,以及亲人所将遭受的创伤,它总是值得我们尽全力避免。而自杀未遂者往往会后悔当初的自杀企图。我不由想起2003年《纽约客》(New Yorker)的一篇旧文,作者塔德·弗兰德(Tad Friend)对金门大桥跳桥者进行了一次调查。
幸存者常常会在半空中后悔。肯·鲍德温(Ken Baldwin)和凯文·海恩斯(Kevin Hines)都说,他们是直接越过护栏往下跳的,怕站在桁架上会让自己失去勇气。1985年8月的一天,当时28岁的鲍德温正陷于严重抑郁,他已经跟妻子说好会迟一点回家。“我想消失,”他说。“于是金门大桥就是最佳地点。听说海水会把人吞没。”在桥上,鲍德温数到十,依然纹丝不动。他再一次数到十,然后纵身跳了下去。“我至今仍记得我的手从护栏上松开时的样子,”他回忆说。下坠时,刚掠过桁架,他就“即刻意识到,我生命中所有那些似乎不可化解的问题,都是完全可以化解的——唯一化解不了的,就是刚刚跳了下去这件事。”
英格兰笑星史蒂芬·弗莱(Stephen Fry)的这封信也格外有益。对此我要向将其介绍给我的科学作者埃德·杨(Ed Yong,音)致敬。对弗莱而言,抑郁就好比天气。
“天气有这么几个不言自明的特点:
它真实存在。
不会因你而改变,不随你的意志而转移。
如果是凄风苦雨,那就是凄风苦雨,你对此无能为力。
这凄风苦雨可能还会持续整整两个星期。
但是,
总有一天会雨过天晴的。
太阳何时出来是不受任何人控制的,但太阳总会出来,
——总有一天。”
太阳真的会出来的,如果明天不出,也总有一天会出来。而且这一天值得等待。
译 丁盈幸 校 李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