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问题都必须从劳动力的收入谈起。
一个国家的净收入可以分解为两部分——劳动报酬和资本报酬,这些报酬和国民收入之间的比值就是劳动分配率和资本分配率。如果劳动分配率低(即工资低),资本分配率就高,反之亦然。长期以来,发达国家的劳动分配率一般达到60%以上,而中国实际的劳动分配率长期在20%~30%徘徊,由此带来的高资本分配率,说明了为什么中国成为全球外资进入的热点地区。
这样,低水平的工资从两个方面支持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首先支撑着中国的高出口率,第二,对海外资本产生了足够强的吸引力,从而使中国成为全球吸引外资最多的国家之一。但是,这又是一个悖论。随着经济的发展,劳动力成本似乎又是注定要上升的。
按照阿瑟。刘易斯的理论,发展中国家的经济结构是一个二元结构,在经济发展的过程中,由于农业等传统部门滞留着大量的剩余劳动力,因而形成了劳动力“无限”供给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工业部门扩大劳动力的需求,并不会引起工资水平的上升。
但是刘易斯的“二元结构论”以及由此而来的劳动力“无限供给论”,实际上是受现实条件限制的。中国的经济发展的过程是一个从“二元结构”向“一元结构”演变的过程。随着经济发展,劳动力“无限供给”的状态就会改变。随着工业部门对劳动力的需求不断提高,其对劳动力报酬的影响必然会发生作用。
在近代经济发展史上,日本也是一个劳动力充裕的国家,日本人口约为1.3亿,是中国的1/10,但国土面积却只有中国的1/25,因而单位土地面积的人口密度远高于中国,从这点可以断定日本应该是一个有着大量农业剩余劳动力的国家。从这个角度,可以将日本作为中国的参照系,以日本的过去和现在的劳动力市场演变来推断中国的劳动力市场现在和将来的变化。
一般认为,日本战后的高速增长是从1955年开始的,伴随而来的是工人工资水平的高速增长,二战后,从1954年到1960年日本制造业工人的年均工资增长率达到了3.61%,远远高于战前的水平。进入20世纪60年代以后,日本制造业工人的年均工资水平的增长进一步加快,1961~1970年,日本制造业工人工资的年均增长率达到6.75%.进入20世纪70年代以后,日本的经济增长率下降到年均增长4.5%,但是日本工人的工资年均增长率,依旧保持在6%以上。
日本战后工资水平的高速增长有复杂的原因。实际上,战后日本的高工资增长率,并不完全由劳动市场的供给和需求决定,它还取决于其他的一些制度因素,比如日本二战后一系列的制度改革为工资水平的不断上升创造了重要的条件。
于是,工资水平随经济发展的快速增长保证了高速增长带来的国民收入的增加能比较均衡地分配给社会各个阶层,使得社会贫富差距不至于随着经济发展而不断扩大,从而保持了社会的稳定,也在总体上降低了国内市场的交易成本。
同时国内消费能力的不断扩大也促进了日本的化工、家电、汽车工业的迅速崛起。一直以来日本的出口依存率实际上并不高,一般在7%~9%之间(中国近几年的出口依存率达到25%~30%),因此日本的国民经济增长主要还是依靠国内需求的不断扩张。显然,没有占国内人口大多数的普通民众收入的不断增加,国内需求就难以成为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
而高工资最重要的影响在于推动投资的扩大,促进了技术进步和产业结构调整。由于工资水平的上升,使得相对劳动而言,资本的价格变得“便宜”起来,用各种机械化、自动化设备来替代劳动,对企业来说就成为有利可图的事情。于是企业不断地加大设备投资的力度,加快技术进步的步伐,这样又从供给和需求两方面促进了经济的高速增长,同时又推动了产业的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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