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歌对决Uber：一位工程师引发的法律战争

去年12月，安东尼·莱万多夫斯基在Uber的一辆无人驾驶汽车前讲话

网易科技讯5月24日消息，在供职于谷歌期间，安东尼·莱万多夫斯基创办了数家外部科技公司，后被谷歌控告窃取其无人驾驶汽车商业机密并将其带到新东家Uber，两家公司也因而在法庭上兵戎相见。华尔街日报近日撰文详述了该工程师是如何引发谷歌和Uber之间的战争的。

以下是文章主要内容：

身处谷歌和Uber法律纠纷旋涡中心的前谷歌雇员安东尼·莱万多夫斯基（Anthony Levandowski）从来都不是循规蹈矩的普通员工。数年来，谷歌对此也没有异议。

根据公共档案以及谷歌和他创立的公司的前雇员，在谷歌2007年聘请他负责名为街景的全球照片数据库数个星期后，当时27岁的莱万多夫斯基注册了一家创业公司来向谷歌的同一个项目出售传感器系统。

在接下来的四年时间里，莱万多夫斯基同时兼顾其在谷歌的日常工作和其创业公司510 Systems的工作。510 Systems距离加州伯克利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据该公司的前雇员透露，他在公司指导员工开发与他在谷歌的项目相关的技术，当中包括无人驾驶汽车项目。

在谷歌发现莱万多夫斯基的副业之后，它并没有因为潜在的利益冲突斥责他，最后反而是斥资2000万美元买下510 Systems。

如今，谷歌母公司Alphabet和Uber因为无人驾驶汽车技术卷入了法律争斗当中，莱万多夫斯基在里面扮演重要角色。两家公司以及其它的几家公司在争相发展无人驾驶汽车，这场竞争关乎交通运输领域的未来。

莱万多夫斯基创办的外部公司为谷歌的无人驾驶汽车提供了两项关键技术

回头来看，莱万多夫斯基在谷歌供职的九年历史呈现的是，一位在普通公司接受范围的边缘时不时经营副业的员工。虽然谷歌鼓励员工发展业余项目的做法有助于它建立新的业务，但这也有可能使得它与它的员工在谁拥有特定技术的问题上产生分歧。

Alphabet控告莱万多夫斯基窃取其无人驾驶汽车技术并将它带到Uber。在谷歌赚得超过1.2亿美元后，莱万多夫斯基加盟Uber，出任无人驾驶汽车项目主管一职。Alphabet对莱万多夫斯基提起了两起仲裁诉讼，并指控Uber与他共谋。

上周，处理该民事案件的法官请求联邦检察官调查有关莱万多夫斯基偷窃商业机密的主张。

Uber否认自己存在不当行为，并抗议法庭上的指控。目前还不清楚莱万多夫斯基是如何回应上述仲裁请求的。Uber方面拒绝让他接受采访，他本人也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此文对莱万多夫斯基在谷歌的供职以及同期其在自家公司的工作的叙述，基于对510 Systems和谷歌的十多名前雇员的采访、法庭文件和其它的公共档案。

谷歌无人驾驶汽车里来自510 Systems的传感器融合系统

谷歌鼓励员工展开业余项目

谷歌鼓励员工拿出20%的工作时间来发展自己选择的对公司有利的业余项目，它还设立了一个所谓的孵化器来让员工在公司内部创办创业公司。部分员工最终离职创立自己的公司，这些公司包括社交媒体公司Instagram和Pinterest。就连谷歌的两位联合创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和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近年也成立了自有的外部公司，其中包括开发飞行汽车和飞艇的公司。

莱万多夫斯基的外部公司多年来一直都对谷歌有利。510 Systems所开发的技术帮助谷歌创建自有的地图，让它不必花钱购买第三方数据。谷歌2009年创立无人驾驶汽车项目的时候，最初的其中一款测试车型就是莱万多夫斯基和510 Systems工程师为电视节目装配的一辆丰田普锐斯。

很多谷歌员工签署的雇用协议都禁止他们创办与谷歌利益（比如在线广告业务）有冲突的外部公司。目前还不清楚谷歌是在什么时候得知莱万多夫斯基最初的业余项目510 Systems的，也不清楚他的雇用协议是否允许他展开510 Systems的经营活动。

公共档案显示，供职于谷歌期间，莱万多夫斯基后来还创办了其它的几家公司，当中包括一款押注股票市场趋势的在线游戏以及一家打造预制装配式住宅建筑的加州工厂。他后期创办的其它创业公司中的两家导致Alphabet对他和Uber提起诉讼。

莱万多夫斯基在供职谷歌期间创办了数家外部公司

成长经历

6英尺6英寸高的莱万多夫斯基出生于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14岁那年来到美国，当时是1990年代初期。青少年时期，他住在旧金山北部的马林县，给他的学校制作了一个数字地图，并创办公司为当地商户的网站提供技术支持。

莱万多夫斯基（最左边）和同学一起准备用他们的无人驾驶摩托车参加比赛

在加州大学攻读工业工程专业期间，他迷上了机器人，自己用乐高积木制造了一个能够整理《大富翁》游戏钱币的机器人。他还开始展开无人驾驶汽车试验，组织同学参加2004年美国国防部在莫哈韦沙漠举办的无人驾驶汽车竞赛。为了节省资金，他的团队打造了一辆名为Ghostrider的无人驾驶摩托车。比赛开始没多久该摩托车就发生碰撞了，不过它现在被放在史密森尼学会展示。

2006年，在加盟谷歌之前，莱万多夫斯基参与了名为VuTool的数字地图项目的开发。该项目采用了为那次国防部比赛而开发的传感器技术。

谷歌的佩奇当时在为它发展迅速的地图服务寻找类似的工具。据参与过该后来成为街景服务的项目的员工透露，佩奇认为，谷歌要实现“整理全世界的信息”的使命，需要更多来自街道的数据。

谷歌的团队在使用价格不菲的高分辨率摄像机时陷入了挣扎。与此同时，通过利用现成的元件和莱万多夫斯基及其同学共同开发的、可整合多个传感器的信息的系统，VuTool加速发展。

成立510 Systems公司

谷歌于2007年春天雇用莱万多夫斯基和VuTool团队。几周后，莱万多夫斯基注册成立以伯克利区域号码命名的510 Systems公司。不久之后，他开始通过中间商向谷歌出售他的传感器融合系统。

该黄黑色的盒子成为了谷歌街景系统的大脑。它能够同步来自多个传感器的信息，包括摄像机、卫星数据和车轮，因此谷歌的车子在穿街过道时所收集到的图像会跟它们的拍摄地点完全匹配。

在510 Systems成立后的前几个月里，谷歌是它唯一的一位客户。前510 Systems雇员表示，那些交易都是通过一位中间商来完成，该中间商给那些设备打上品牌商标，向谷歌出售，最后直接给它制造出来。谷歌在第一年采购了100多个设备。前510 Systems雇员称，他们绝口不提这一位知名度很高的客户，给谷歌取了个代号Aspen。

前雇员说，莱万多夫斯基告知过510 Systems少数的员工他在谷歌上班，不过有的员工原来就看出来了，因为他常常穿着谷歌的服装。一位前谷歌员工称，谷歌街景项目的工程师也知道莱万多夫斯基与510 Systems的关系。

Alphabet律师称，谷歌高层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是从他们的其中一位员工那里采购技术。

一份文字记录显示，Alphabet律师上个月曾在宣誓作证期间询问莱万多夫斯基，“在谷歌发现你与510 Systems的关系之前，你没有向谷歌披露你与他们的关系，对吧？”莱万多夫斯基运用美国宪法《第五修正案》赋予的权利，拒绝作答。

据前雇员说，在510 Systems，莱万多夫斯基偶尔会出现，通常都是安排与经理在深更半夜会面。他让他的继母苏珊娜·缪吉克（Suzanna Musick）担任CEO一职，帮助管理十多名员工。在前雇员眼里，曾做过顾问的缪吉克是一位很有能力的经理人，但对于技术一窍不通。缪吉克没有回应记者的置评请求。

到2008年，510 Systems的设备帮助谷歌为美国的数十个城市提供街景图像。接着，谷歌停止了设备采购。据两家公司的员工透露，谷歌对510 Systems的系统实施了逆向工程，自己开发了一个系统。

谷歌街景车顶部的黄色盒子由510 Systems设计而成

那时候，510 Systems在给勘测公司出售它的传感器系统，后来还向微软出售。通过中间商，510 Systems向谷歌出售类似于街景设备的摄像装置，这些装置用于谷歌用来给它的地图拍摄航拍图像的20架小型飞机。

涉足无人驾驶汽车

莱万多夫斯基对于机器人的热情没有减退。2008年，他被要求为探索频道节目打造一辆可配送比萨饼的无人驾驶汽车。他成立了另外一家创业公司Anthony’s Robots，安排了一些510 Systems工程师将一辆丰田普锐斯改造成无人驾驶汽车。几周后，该汽车——车身有510 Systems和Anthony’s Robots的商标——载着一位警卫和比萨饼穿过旧金山的海湾大桥。

几个月后，2009年，该汽车成为了谷歌无人驾驶汽车项目的第一辆车型。那是该主营网络搜索和广告业务的公司颇为大胆的一个新项目。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莱万多夫斯基悄然地将510 Systems的发展重心转向无人驾驶汽车，将510 Systems的工程师调派到无人驾驶汽车项目。510 Systems不声不响地开始为谷歌提供无人驾驶汽车技术，其中包括经过改进的传感器融合盒子和一个连接计算机和汽车的驾驶盘、油门踏板及制动器的系统。

华尔街日报看到的照片显示，2010年末510 Systems总部听着三辆谷歌无人驾驶汽车。

两家公司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并没怎么引起510 Systems员工的注意。“我们当时私下里说，‘那有点奇怪，难道不是吗？’”510 Systems前软件工程师本·迪斯克（Ben Discoe）说道，“但仅此而已。我们喜欢我们的工作。”

在上个月宣誓作证期间，Alphabet代表律师询问莱万多夫斯基：“你使用了来自谷歌的机密信息来帮助510 Systems开发技术，对吗？”接着又问道：“你将谷歌街景源代码带到510 Systems……对吗？”莱万多夫斯基运用《第五修正案》赋予的权利，拒绝作答。

两位前510 Systems雇员在接受采访时说，莱万多夫斯基常常从谷歌呆了一天后回来，突然就对510 Systems团队应付不了的工程问题有了答案。

向谷歌出售两家公司

2011年初的一天，510 Systems员工早上醒来看到来自莱万多夫斯基有关召开全体会议的一封电子邮件。在总部，他们排队签署一份保密协议。接着，他宣布，谷歌将收购510 Systems和Anthony’s Robots来发展它的无人驾驶汽车项目。

510 Systems团队在那天下午聚集在谷歌的总部，一块吃烤肉喝啤酒，坐无人驾驶汽车。然而，当交易的细节出来的时候，他们的欢庆气氛一下子就没了。莱万多夫斯基以大约20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510 Systems，售价刚好低于员工能够分享交易所得的门槛值。对于该公司的50来名员工，谷歌最终聘用了其中的一半左右。

莱万多夫斯基所签署的竞业禁止协议规定，两年内他不得参与包括传感器、机器人和无人驾驶汽车在内的多个领域的外部项目。

前510 Systems软件工程师迪斯克认为，谷歌和510 Systems之间的关系“简直错综复杂”。“我想，被收购还是不被收购的决策基本上是取决于：我们要厘清双方的关系，还是要放弃这么做，选择跟它合并？”

5年多后，该收购最有价值的一项资产是510 Systems的激光雷达系统。激光传感器对于无人驾驶汽车至关重要，因为它可让这类汽车有效地看到周围的情况。该系统是Alphabet最近更名的无人驾驶汽车部门Waymo目前用于旗下最先进无人驾驶汽车的激光雷达装置的前身。

作为Waymo最具价值的技术之一，该激光雷达还是Alphabet对莱万多夫斯基和Uber的控诉的核心所在。

被指违反竞业禁止协议

Alphabet声称，莱万多夫斯基继续从事外部项目，因而违反了竞业禁止协议。该公司称，2012年8月，即谷歌收购510 Systems一年后，一家生产激光雷达的新公司在510 Systems的前总部成立，那座建筑为莱万多夫斯基所有。公共档案显示，该新公司Odin Wave最初的注册人是莱万多夫斯基的私人律师。该律师没有回应置评请求。当时，莱万多夫斯基在谷歌领导激光雷达团队。

2016年1月，莱万多夫斯基辞掉谷歌的工作，几天前他刚刚成立了无人驾驶汽车公司Ottomotto。Alphabet称，他离开谷歌的时候，带走了1.4万份有关谷歌激光雷达系统的机密文件和部分顶级工程师。Alphabet说，莱万多夫斯基而后将Ottomotto和那家在前510 Systems总部的激光雷达公司合并。

Uber CEO特拉维斯·卡兰尼克（左）去年8月与莱万多夫斯基的合照

2016年8月，Uber以6.8亿美元的股票收购该新公司。法庭文件显示，莱万多夫斯基从该交易获得了超过2.5亿美元的收益。（乐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