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M转账24小时到账牺牲的效率是否值得？

作者：兜兜

好久没有发贴了，我也想说几句，平静地站在独立的第三方角度和楼主讨论讨论问题。话还得从很早的时候说起。现代商业出现以来，就一直存在着隐藏和转移资金以及伪装财富来源的活动，在这些活动当中，银行和其他金融机构也被不法分子所利用，造成了社会财富的大量流失。金融安全关乎货币资金融通安全和整个金融体系的稳定，是金融体系正常运行和发展的基础。支付安全作为金融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防范支付体系系统性风险和区域性风险的关键所在。支付效率，必须建立在支付安全的基础上，是自由与安全的矛盾统一体。在社会日益发展的今天，尤其是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制度的科学设计成为防范风险的重要措施。

9月30日，央妈印发实施《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加强支付结算管理 防范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有关事项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被称为是为国庆献礼，也被不少打击电信网络诈骗犯罪的公安同志评价为史上最强举措。《通知》对个人账户的管理提出了多个方面的要求，其中又以“ATM转账24小时后到账”的规定最为引人注目。这个规定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安全和效率的话题之争，甚至有人说牺牲了社会效率，还有人说是“强扭的瓜不甜”。事实上，实践告诉我们，安全和效率孰轻孰重需要实践的检验，不能主观臆断。

从法律角度来看，安全性原则是金融市场经营活动的基础性法律原则。《商业银行法》规定了商业银行以安全性、流动性、效益性为经营原则。我国的法律将安全性原则放在商业银行运营的第一位原则位置上，该原则对于非银行支付机构等新型的非金融机构同样适用。只有在法律严谨、行政监管科学的前提下，才能不断完善以市场调节为基础的相对效率、自由和开放。

同样，我们注意到质疑过分强调安全会影响效率的声音在国际上也早已有之。1989年，七国峰会集团上建立的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是反洗钱和反恐怖活动融资领域的核心，其提出的反洗钱方法40条建议也曾经不受社会民众，甚至是金融界的欢迎。这些建议一度被认为是官僚的、繁琐的，维护成本高，对客户不友好甚至被认为是怀有敌意的。实际上，如果你用过 paypal ，可能会为里面的一些看起来“毫无人性”的设计所烦恼，比如一个银行账户只能捆绑一个 paypal 账户，密码修改的复杂度相当复杂等。但是，在高度注重个人自由的美国，paypal依然这么做了。从自由的角度看，paypal的“不人性化”，并不弱于我国的一些银行机构和非银行支付机构。不想牺牲使用的便利性，只能在安全性特别是预防潜在的盗用上下文章，否则便利性就没有存在的基础。

支付安全和支付效率，在特定的阶段确实有所取舍，但总的原则是安全下的效率才是真的效率，没有安全也你根本谈不上效率。目前，《通知》中的转账延迟到账只是针对ATM渠道转账，通过网上银行、手机银行等渠道的转账并不受此约束，对大部分人而言影响较小。在兼顾金融自由和效率方面，我们很清楚看到，监管机构是做过考量的。在电信诈骗日益猖獗的今日，“ATM转账24小时后到账”的规定，在社会看来是“非常规举措”，但这种非常规举措恰恰能够避免金融消费者的损失，能够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我们细想下，我们也会有鬼迷心窍的某一刻，假如那一刻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该如何处理？我们是否应该将自己放入该情境中去考虑问题？

监管机构做出“转账24小时后到账”的规定是特定阶段、特殊情况下采取的最直接的针对性措施之一，虽然的确看起来会对一些个人正常业务产生“影响”，但其也尽力把影响降到最小。而且，央妈还是充分考虑了支付安全性与便捷性的平衡，组织银行和银行卡清算机构正在积极研究提高自助柜员机转账安全性的技术措施，为在电信网络诈骗得到有力打击后，调整ATM转账政策做好技术准备。

首先，受限途径是ATM自助设备。ATM转账一般操作流程是一致的，不同银行机构布放的ATM，其操作界面、步骤都是一样的，也因此成为犯罪分子诱导受害人转账实施诈骗的主要平台。另一方面，老人、学生等易受骗人群对ATM等自助设备操作较为熟悉，并且开通手机银行和网上银行的这部分人更加少。例如，今年8月遭遇电信诈骗猝死的山东考生徐玉玉，就是被不法分子诱使在ATM柜员机上操作汇款的。

其次，客户转账渠道和时效性并未受到根本性影响。《通知》在限制主要诈骗渠道ATM转账渠道的基础上，监管部门并没有对柜面、网上银行和手机银行等途径的转账做出到账时间限制，公众受到的影响还是比较有限的，紧急转账业务还可以通过柜面、网上银行和手机银行等电子渠道办理。换句话说，随着网上银行和手机银行等电子渠道的广泛使用，我们广大客户的转行、支付等需求并未受到影响，我们仍然可以买买买，可以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让钱瞬间到账。

三是，《通知》ATM 24延时到账只针对个人用户，单位客户不受影响。《通知》这一新政的目的是减少该类犯罪的发生，保护人民群众财产不受损失，ATM 24小时延时到账就可为个人上当受骗赢得应对处置的时间。同时，《通知》新政未对单位客户造成影响，以企业为主体的单位客户资金运转仍可以高效运转。

最后，ATM转账受限时间是24小时。从目前公安机关公布的案例来看，受害者基本上都是在24小时内发现受骗的，往往是钱转出去后的片刻，甚至是当时就发现受骗了。24小时给受骗人报案、公安机关和银行机构等阻截资金留出了“黄金时间”，也给个人申请撤销转账留下了充足时间。如果此举能够有效遏制电信诈骗活动，牺牲一点资金转账的效率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只需付出些时间成本，就可以保障许多人的财产安全，特别是对电信诈骗案件高发人群——老人和学生来讲，这是一道最简单但有效的安全阀门。

央妈用心良苦，但《通知》转账新政还是引发了一些异议，像前面说的，有人甚至极端的认为“被电信诈骗的活该，转账24小时后到账牺牲的是全社会效率”，我想引用一句在天涯论坛上看到的一句话，希望可以平复他们躁动不安的心－－“如果ATM转账24小时后到账，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徐玉玉式的悲剧再度发生？如果这一点点的牺牲可以挽救一条人命，我举双手双脚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