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白血病事件折射了什么？

文/徐上峰

深圳富士康过去4年有13名20岁左右的员工患上白血病，其中5人已过世，英国《每日邮报》的这篇报道，令全社会震惊。文章怀疑富士康车间苯超标，员工长期接触有毒化学物质苯，是导致工人患上白血病的罪魁祸首。

富士康是全球最大的代工巨头，生产着全球最畅销的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但其员工的处境和遭遇，却让人揪心。前几年员工跳楼、血汗工厂的曝光，让郭台铭忙得焦头烂额，也促使他下决心将工厂内迁到成都、郑州等内陆城市。

富士康有近百万劳工，很多问题容易被放大，这也让富士康觉得自己有时候很冤。不过，富士康自身的确存在不少问题。比如，对外不透明，发生问题后，缺乏与媒体的坦承沟通，结果导致问题越捅越打。

富士康澄而不清

这次深圳富士康被爆出大量员工患上白血病后，9月15日，富士康发布声明，称《每日邮报》的报道严重不实，保留进一步法律追究的权利。富士康说，按深圳富士康园区员工的白血病发病率，远低于全国平均标准。

事实上，富士康说自己公司员工的白血病发病率，远低于全国平均标准，是缺乏数据支撑的。全国白血病发病率究竟是多少？富士康并没有给出一个让人信服的数据；其次，富士康没有披露具体的患白血病员工数目，仅以媒体报道出来的13名工人论证发病率低，并不具有说服力；再次，富士康否认员工接触苯，没有出具第三方报告。

富士康白血病事件折射了什么？

有媒体报道称，富士康的母公司鸿海集团多年前就声称已禁止购买、使用苯或正己烷等化学品，工作环境“均符合职业健康安全管理体系及社会责任标准”。但一些患病员工和家属质疑由富士康委托检测，公正性存疑。富士康车间存在油漆味过重，噪音过大，正庚烷、X射线及粉尘污染，等等。

连续跳楼事件之后，富士康在管理上尽管有了较大的改善，但还是存在管理粗暴等问题，人性化也不够。以这次被曝光的白血病事件为例，有多名患者及其家属对富士康的处理方式不满——不仅富士康的救助并不到位，还有白血病患者在化疗期间被富士康解雇。

政府不应该隐身

抛开富士康，这件事的更大的意义在于，富士康员工白血病高发不应该被当作个体事件看待，而是事关中国流水线工人的整体作业环境。这个时候，富士康的任何辩护无助于问题的解决，反而会进一步激化矛盾。

笔者曾参观过多家大型代工企业的车间，也访问过多家大型电子厂商的生产车间，给我的个人感受很不好。即便是这些公司组织参观的样板车间，也能闻浓浓的刺激性气味，它们是不是有害化学物质？

就此，我曾问过全球第二大代工企业伟创力深圳工厂及珠海工厂的相关领导，车间中的刺激性气味是否有害。他们的回复大体相同，车间环境是经过当地政府部门检测的，完全符合标准才能生产作业。这句话把我给堵住了。

更堵的还是心。最近几年，每次参观完生产车间，心里都堵得难受。虽然自己不知道车间里是否含有大量有害化学物质，但总觉得工人长期在有刺激性气味的环境中工作，肯定不是好事，隐隐有不详之感。

富士康白血病事件折射了什么？

近年物价飞涨，流水线工人的待遇并无多大改善，我所接触到的流水线工人，绝大部分个子瘦小，皮肤苍白，这主要是由于工作时间过长以及营养不良造成的。流水线员工工资过低，他们起薪通常是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要想获得高一点的收入，必须长时间加班，鲜活的个体异化成机器。

他们的工作环境差，待遇差，随时面临健康威胁，而中国的工会又形同虚设，无法给员工提供帮助和保护。我曾知道，很多流水线工人精神容易出问题，也容易患各种怪病。他们将自己最宝贵的青春献给车间，最后落得一身病痛，直到手脚不麻利了，被公司裁掉，拖着病残的身体回到老家。

更让人揪心的是，每次关注中国工厂流水线工人凄冷处境的，都由境外媒体曝光。而且，每次媒体曝光，都是企业缺乏说服力的独自解释，当地政府部门并未及时介入，或者只有把问题闹大，负面影响很广，政府部门才会被动地站出来。

追逐利润是企业的天性，此时，政府部门应该及时站出来，对富士康以及全国车间进行调查，并制定相关的工作环境标准，对事件做一个清晰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