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新兴的行业,都会有人独具慧眼,先行布局,但又由于观念太超前,反而变成了先发劣势,以至于真正行业爆发的时候,他们反而因为转身不易而落后了。
几年前,3G门户还是国内移动互联网的代表性企业,如今,虽然它还在,并且仍然有一定的市场,但与之前相比已经衰落了不少,被后起之秀们纷纷超过。
最新的数据显示,3G门户的流量只占全国无线互联网流量的百分之二点几,而第一名的腾讯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二十几。就连UCweb、Uodoo等都已经超过了它。
而2006年底,3G门户还是业界想当然的老大,流量是20%以上,第二名的腾讯还不到两位数。
较早卡位曾经让人们对3G门户充满了想象,但几年间的变化已经让它丧失了领先者的优势,甚至在观念、技术上,都可能落后了。
3G门户是我尊重的企业之一,我希望它还能够调整,并转身跟上,但本文首先叙述它曾经的优势,以及在移动互联网时代真正到来的时候,它为什么落后了。
革命性观念:不靠运营商赚钱
3G门户的出现,对于中国的移动互联网来说,是革命性的。
最初,移动互联网与SP几乎可以划等号。所谓SP,就是指依赖于运营商收费系统,为手机用户提供下载等服务的商家。比如空中网、华友世纪等等,甚至还包括几大门户,如果我没有记错,新浪、搜狐、网易等在纳斯达克上市后一直亏钱,后来终于赚钱了,借助的就是SP业务。后来广告、游戏等业务起来之后,门户网站们的SP收入份额才越来越小,被边缘化了。
然而,SP几乎是被运营商绑架的业务,网站要收钱,必须借助运营商,而要让运营商放行,就要讲关系。那些朝中无人的SP们纷纷吃了大亏,而那些朝中有人的SP则开始胡作非为,各种各样的扣费吸金、依靠黄色流量赚钱,等等。几乎每个使用手机的人,都曾经被各种各样的SP背地里扣过钱。
最后,中移动看见SP业务赚钱,立即设置n多的限制,并开始自己做。SP们纷纷衰落了。其代表性的企业,空中网转型做手机游戏,华友被盛大收购,退出了舞台。
可以说,运营商的过分强势,一定会造成整个行业的发育不良。
而扯起大旗,振臂一呼,高喊老子不鸟你,老子就是不让你代收费的,就是3G门户。
3G门户出现时,就坚定地走互联网道路,也就是说,不靠收流量费和下载费,而是靠内容把用户吸引到网站上来,产生广告价值,通过向广告商来收费。
依靠互联网精神,3G门户硬生生在观念更加开放的南部诸省冲出了一片天,成为了中国移动互联网的领头羊。
它的走互联网模式、不靠运营商赚钱的观念在如今看来,也是行业中成功企业的不二法门。虽然有的企业无法完全独立,但必须要做到大部分独立,才有可能成功,否则迟早被运营商掐死。
我甚至愿意将3G门户时代当做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移动互联网开篇,之前的SP时代只不过是一群乞丐围着一个超级暴发户舔屁股,之后的移动互联网才有了独立的人格,并且撑得上互联网这个光荣的名称。
然而,当2009年3G发牌,中国的3G移动互联网正式启程后,3G门户却又衰落了。原因何在?
先发劣势
答案在于,它启动得太早了。
关于3G和移动互联网,人们的认知在逐渐变化。
最初,人们以为手机加上视频,实现视频通话,就叫移动互联网了,但现在看来,视频通话这个应用只不过是移动互联网的一块边角料。
后来,到了3G门户时代,人们以为,既然互联网有新浪、百度、起点,那么手机上也会诞生同等重要的对应网站。3G门户也是冲着这个目标去的。
但事实证明,移动互联网和固定互联网的内容并没有啥区别,在PC上做得好新闻,一样可以移到手机上去。一旦新浪、百度、盛大等网站发力,3G门户并不占据优势。
如果内容没有优势,那么技术呢?如果从正常情况考虑,至少3G门户在手机领域耕耘了这么长时间,它的技术团队应该积累了丰富的开发经验,形成技术壁垒,令其他企业赶不上。
可悲的是,3G门户积攒的技术都用不上了。
3G门户主攻的方向是WAP,其创始人在不同的场合宣称,WAP即便在国际上会过时,但在中国却会长时间保有市场。
但iPhone和Android手机出现后,其浏览器都使用了WEB技术,WAP被边缘化了。
更加令人懊恼的是,在3G门户当红的时代,手机的屏幕大小不一,形状不一,诺基亚一个品牌就有上百种屏幕,为了找到最佳的用户体验,3G门户的工程师们花费了大量的精力调整WAP文件的格式,使用户在阅读时拥有最佳的用户体验。这意味着,对于每一种不同款的手机,工程师们都要有针对性地进行格式设置。
如果手机屏幕一直这么五花八门下去,3G门户的这些经验都将成为宝贵的财富,但现实的趋势却是:手机屏幕不是在走向分裂,而是在走向统一。
就像80年代早期,PC机原本多种多样的显示屏最终都标准化成VGA一样。Android出现后,手机显示也变得越来越简单,最终的理想状态是:只要开发一个软件,或者使用一种格式,就可以在所有安装Android的手机上使用,不用做任何的调整。
当然,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但趋势已经很明显。手机的发展将应用程序开发和网页设计大大简化了,以至于原来的那些繁文缛节都没有必要了。
新兴的移动互联网公司由于没有包袱,从一开始就接受的是Android和iPhone的开发训练,反而获得了后发优势。
这就像当初Windows出现的时候一样,那些坚持进行Dos开发,并以用Dos开发出复杂的程序为傲的工程师们,虽然技术很牛B,但都被淘汰了。
由于其他厂商的崛起,3G门户一旦发现落后,也曾经想奋起直追,比如,推出了手机浏览器,是想抢UCWeb、Opera的市场,但效果至今不大。况且,苹果、Android起来后,就连UCWeb也受影响。
另一轮泡沫
3G门户的将来会怎样?
现在判断还过早,不过其衰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我希望它能重新振作,即便无法再取得当年那么大的行业优势,但至少要保有一定的市场并发展下去,否则对于这个贡献很大的先行者是不公平的。
如今,移动互联网成了热门行业,加上国际货币的量化宽松,使得人们把大把的资金洒向了这个新兴的行业。一位朋友形容如今的行业:风投们来来回回拨弄着国内的各个无线互联网创业企业,随时准备向他们撒钱。并且,就算你不撒,人家也不在乎,反正还有其他人投。大部分的项目仍然以抄袭国外模式为主,即便这样,它们仍然可以获得投资。
实际上,李开复创新工厂的项目大部分也源自国外的创意,且项目都不大,也许可以成为成功的项目,但要成为独领风骚的项目,现在还没有太大的苗头。
但这些企业都不缺钱,与当年3G门户所处的环境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作为对比,在2008年时,3G牌照已经发放,在一个关于创投的论坛上,几位投资界的嘉宾当被问及是否会投移动互联网时,均言辞谨慎,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他们看不清、不敢投,那时还是属于3G门户的时代。
我毫不怀疑,现在的移动互联网已经进入了泡沫期,只是这个泡沫短期内还不会破灭,将继续积累,人们还有很长的好日子要过。
并且泡沫并不可怕,正常情况下,泡沫过后,一定会留下几家最优秀的公司。我只是希望,在泡沫破裂之前,移动互联网行业也能够出几家像样的企业,就像上一轮泡沫产生了阿里巴巴,更早的泡沫产生了新浪、网易、搜狐、腾讯和百度一样。
这轮泡沫会给我们留下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