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诺基亚和微软的联合,我不看好,原因很简单:两个孤立的巨人打不过一支军队,更何况,这两个巨人都已经成了垂老的人,而面对的军队却至少有两支。
两支拥有着完整产业链配备、全副武装的军队,面对着两个孤单的老人,结果会是什么样?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Elop显然比他的前任更看到了诺基亚的问题,但他还是没有全悟,他没有想明白:最终决定胜负的不是几家公司的战斗,而是产业链的战争。
诺基亚的算术题
让我们做个简单的算术题:
诺基亚2010年symbian操作系统的市场占有率是37.6%,微软windows mobile的市场占有率是4.2%。(根据Gartner)
突然有一天,诺基亚突然扔掉了37.6%symbian,换上了windows mobile。你认为,诺基亚的市场占有率会提升吗?
如果把操作系统换成香蕉或者橘子,那么答案很简单。把大香蕉扔掉换成小芭蕉,大概谁都都会认为是傻帽行为。
但如果谈论操作系统,则情况显得不那么荒谬了。因为symbian的市场份额是迟早要失去的。新任CEO Stephen Elop唯一看清楚的就是这一点,所以,那37.6%的市场份额迟早会变成个位数。
有人会争论说,symbian操作系统也不是一下子扔掉,而是逐渐地放弃,在这个过程中,还能够卖掉大量手机。
但这样的说法有一个前提,要让symbian产业链产生诺基亚不会放弃symbian的幻觉,一旦幻觉消失,产业链树倒猢狲散,比预期的将要快很多。
然而Elop之前的管理层没有把这件事情挑明,并信誓旦旦要加大对symbian社区的支持,使得人们对此还抱有幻想。Elop将这个幻想彻底粉碎了。于是,开发人员的流失以前是暗着的,将来会变成明着来。这就跟银行挤兑、股票的抛压是一个道理。
如果symbian变成了个位数,WP7会顺利成长起来吗?
我们不妨放到下面一节讨论。
微软的机会?
对于微软来说,与诺基亚的配对肯定不吃亏。
原因是:WP7放在那儿也是放着,有个曾经的大哥突然说要用,没有不乐意的。这就像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突然听说一个过气的大款要包她,会不愿意吗?
在电脑上呼风唤雨的微软,如果说它到了手机上身无分文,并不为过。一个明显的事实是:WP7推出三个多月,至今没有一款成熟的手机,更关键的是,大的厂商都在三心二意,即便说支持,与对android的支持力度也实在相差太远。如果不是此次诺基亚的收留,可能喊过一段之后就彻底沉寂了。
即便是个好东西,但WP7的问题在于根本没有产业链:手机厂商三心二意,开发者在iphone平台上和android平台上还忙乎不过来呢,暂时不会考虑既没有售机量还要重新学习的WP7,而由于向上不兼容,为前面版本开发的程序,在WP7上还无法运行。要短时间内培养起WP的产业链来,几乎是不现实的。
合作后,对于双方而言,唯一的机会是:诺基亚在瞬间推出大量的WP7产品,利用以前的品牌效应和渠道优势迅速铺开,占领足够的市场份额,由于有了市场份额,使得开发者可以依靠规模获利,于是,原本为symbian开发的开发者产业链不转投android和iphone,而是转投WP7。
一旦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围绕之前的诺基亚和symbian形成的产业链流失、将使得事情更糟糕。需要说明的是:原产业链就发育不良非常薄润,如果再流失,就更没有机会了。
但是,诺基亚可能这么做吗?
不会的。
Elop选择微软,其内部的芬兰帮反对声已经很响亮,他不可能走得更远,势必要安抚芬兰帮,暂时不能撤出symbian的投入(况且symbian还在大赚其钱),也可能不会一下子舍弃掉meego,于是,最需要的合力必然被分成三块,最终哪一块都做不好。
对于一个公司来说,由于它的组织架构搭构的原因,它几乎只能以一个操作系统为主,三星、摩托罗拉等最初都想脚踩多只船,但最终却向Android一条船靠拢,其原因除了android本身的强势,还在于即便公司再大,精力还是不够,最终会造成精神分裂。
所以,这所谓唯一的机会对于两位老人来说,也是不可能抓住的。
诺基亚的转型在外表上看很像当年的摩托罗拉,Elop出身于微软,摩托的Jha出身于高通,于是将各自的资源优势都带了过去。但两者却是完全不同的。Jha选择了一个生气勃勃的伙伴,这个伙伴拥有着丰富的产业链,带回来七大姑八大姨一同打牌,而诺基亚却选择了一个夕阳伙伴,孤身一人前来投靠。
产业链才是关键
前两部分谈了各自的内部,最后一部分不妨再谈谈产业链,我已经谈过多次了。
平心而论,symbian真的那么糟吗?
不见得,许多人至今仍然看重symbian稳定、简单的优点。但为什么symbian败得这么惨?
因为它不懂得产业链,由于欧洲缺乏竞争格局,使得欧洲的企业始终没有感觉到手机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手机的二次革命。
这里,可以和1980年代初期的pc革命做一个比较。
原来PC的领头羊是苹果,然而,苹果只会整个卖机器,缺乏上下游的配合性厂商。而相对于苹果,Ibm在pc机上并无优势可言。但它制定了新的标准,与其他厂商一起制造PC,于是形成了产业链,并最终使得ibm兼容机成了主流,苹果机成了枝节。苹果机并不糟糕,却打不过群狼。
微软也是自上次pc革命发展起来的。
但这次,微软在手机上却被Google更开放的策略打败了,Google的免费和开放足以让各厂商趋之若鹜,并且,一旦这样的优势形成,除非犯巨大的错误,几乎不可能被削减。
这时候Google已经不重要了,甚至决定方向的已经不是google,而是整个Android产业链。就像当年ibm虽然胜利了,但胜利者最终还是要出局,因为兼容机厂商做得比它更便宜。当ibm培养出pc产业链后,产业链就会自我进化,不见得需要ibm。
诺基亚和当年的苹果差不多,它试图垄断主导权,不想将这个权力让出去,它之所以引进微软,是因为看到微软是孤单一人,如果婚配的话,诺基亚仍然是主导者。
于是,在其他厂商都在走向开放的时候,它依然选择自我封闭。
至于现在的iphone,也不是当年的苹果机,它实际上是一个半开放式系统,在软件方面也有了丰富的产业链。但正因为它缺乏硬件方面的产业链,因此iOS最终成不了Android。
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况走下去,诺基亚会是一个越来越小的地盘上的主导者。如果说它曾经是欧洲大陆,最后却在变成一个梵蒂冈,坐在教堂里,还在幻想着自己是世界之王。
两家不懂产业链的公司合在一起,产生不了太大的效果。也许真的与人们说的一样,“两只火鸡在一起变不成一只鹰”。
我习惯回忆诺基亚中国区曾经的领导人之一邓元鋆,销售出身的他喜欢在新品发布会上现身说法,拿出手机告诉大家应该怎么使用这款手机。两年前,他还在推荐E71,这款手机如此红火,以至于谁也没有感受到危机早已经来到。
如今邓元鋆早已经远走AMD,诺基亚中国曾经引以为傲的销售网络也在崩塌。诺基亚过分地压榨了渠道,以至于渠道随时都想着造反,之前不敢,是因为有钱可赚。一旦没钱,这么完善的渠道正好可以卖别的产业,到头来无非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郭建龙供网易科技专稿,转载请注明出处)
作者简介:
旅行者,文字作者,曾供职于it企业做技术,又在报业找过栖身之所。对于多变的现象世界着迷,以至于忘却了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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