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投资夏旸谈创业企业和风险投资演讲实录

中科院MBA“总裁讲堂”系列讲座（3）

主题：创业企业和风险投资

主讲人：夏旸 联想(企业库 论坛)投资董事总经理

主办：中科院研究生院管理学院、中科院研究生院MBA中心

承办：中科院研究生院MBA联合会

协办媒体：网易科技

时间：5月16日（周五）晚6：30

地点：北京中关村东路80号 中科院研究生院中关村园区教学楼S304

主题简介：

风险投资最看重创业企业哪方面的素质、创业企业引入风险投资的最佳阶段是什么时候、创业企业如何选择风险投资商、投资经理需要具备哪些因素等等 。本期的演讲人将结合具体的投资案例对以上等问题和与会者分享。

主讲人简介：

夏旸先生2004年加入联想投资，任执行董事，负责芯片设计领域的投资机会。2007年11月升任董事总经理。

主持人：

各位同学晚上好，中科院“总裁讲堂”今天已经是第三讲了，自讲堂开办以来，得到了各方面的大力支持和同学们的踊跃参与，收到非常好的效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期，今天我们非常高兴地请到了联想投资董事总经理夏旸先生。首先我们对夏先生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

夏总跟前两位老总一样也是非常忙，昨天出差才回来，今天一直在开会，刚才有一个紧急会议，实在没办法走开，晚了一点点时间，从一见面就一再给我们道歉，所以我们看到了企业家的时间观念。夏总的简历大家都已经看到了，今天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也有很多渊源在，首先我们中科院和联想有着非常紧密的现在，从联想集团诞生那一刻，就和中科院有很紧密的联系，这是其一。

其二，夏总今天讲的题目涉及风险投资，我们中科院管理学院的院长成思危先生是国内风险投资之父，所以从今天的题目来讲，也和中科院有非常紧密的联系。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一个很好的大家学习和分享的机会，希望大家能够在今天晚上有收获。

我代表成思危院长聘请夏总为我们中科院MBA的企业导师，我代表成思危院长向夏总颁发学院证书。

从今天开始，夏总就是中科院的企业导师了，他是我们正式的老师了。此外，这里是成思危院长写的书，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现在把书送给您。下面把时间交给夏总，请他讲座，下面还有一点互动的时间，有请夏总。

夏旸：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晚上好。确实非常高兴用这样的形式作为学院的导师，对我个人来讲是第一次有机会用这样的方式跟大家进行沟通。非常荣幸也非常紧张，希望在这个场合里和大家做交流。

这里是“总裁讲堂”，但我跟你们一样，都是“总裁讲堂”的学习者，对我来讲，我想从风险投资的跟大家一起做探讨。作为投资人来讲，跟企业家之间还是不同的角色，今天有机会在这里给大家讲，可能能让大家在“总裁讲堂”里听到的很多东西有一些更深入的理解，主要在于站在创业者的角度、投资人的角度和企业家的角度看待企业都有各自不同的视角，但看到的东西可能是一致的，作为各位，今天是学生，但未来的角色各有可能，作为一个成功企业的运营者，或者有机会在投资领域进行工作，我相信都有可能，但我们会从不同的角度看待企业，今天我试图从我个人对事情的理解，投资的角度怎么看待这件事情，或者站在创业者的角度，怎么看待融资这件事情，到底哪些东西是我们可以运用的资源，用一个简单的PPT跟大家做一个沟通，当中有问题，大家可以过后来讨论。

有一个话题，每个人，不管从哪个角度，要去做一件事情时，创业或者加入一个公司，做一个经理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第一个问题，对于一个公司来讲，或者创业一个公司，为什么我们要去做一个公司？我想各位可能有不同的视角：有些人说，我有很好的技术，我认为这个技术很好用，做出来以后一定会有人要用，所以我觉得一定能做出一件非常成功的事业，所以我觉得我创业很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我还有几个哥们儿帮我，他们很懂得如何做企业。

也有人讲，我在某某集团公司干了很长时间的销售，做了副总，再往上走也没多大机会，但我有很好的客户关系，如果我自己跳出来干，很多客户愿意帮我，我可以有现成的客户做生意，所以我要创业。

各种情况都有。但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今天我们有一种冲动去创业，你最大的冲动点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谁有这个想法，和大家共同分享一下。

观众：

跟老板不合。

夏旸：

这件事情很好，跳出来干照样可以干一件事儿。

观众：

我觉得是看到一个机会，觉得自己做某一个项目或某一个事情盈利会非常高。

夏旸：

还有没有？

观众：

我觉得有时候可能是自己的想法可以由我自己来实现。

是。非常关键，自己的想法可以由自己来实现，而不用受限于别人的战略、思路和想法。很有趣的一件事情是，当我们在做事情时，很多想法是出自于我们想要实现一件东西，实现我的抱负，实现我的意愿，但在做一个公司时，其实说到底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必须为了挣钱才做公司。这就是刚才这位同学讲的，只有是为了挣钱才做公司，要不然就会去做别的，比如你去做非营利性机构，比如去做咨询的专业人员，可能在实现你抱负的同时，获得基本的经济回报。但如果是做公司，那只有一个基本出发点，就是为了盈利、为了挣钱。因为做公司不是一个人能做的。

我在中欧时有一位同学，他现在很有钱，他想作一个网站，做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别人没法儿做，因为需要长时间的积累，扔钱进去。他说我突然想清楚了，10个亿人民币也没用，到老也用不了那么多钱，他说我准备每年拿出一千万人民币做这件他觉得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他准备找人，找技术来做。我说，如果你这样去做，你会伤害别人的，因为他会有自我实现的满足感，但这帮兄弟帮你做的时候，做一年、做两年、做三年、做五年，就只是拿一点工资。你说，对，我愿意拿出一千万发工资，但作为员工来讲，如果我只是在这里做一点事情，每天拿到一点工资，对他来讲是否满足呢？这里有个问题，你必须要让他有盈利，让他有增长，企业的价值能增长，这时候在里面的人才会感觉到有意思。

所以我想，很多人在外企工作有两个方面不满意，第一个方面，总看到天灵盖，再往上走就很难了，中国人几乎没机会；第二，他做得再大、再好，对他来讲就是帮老板实现一个过程，对他个人来讲就是拿一部分工资，但他的成长性非常小。在很多国企里，为什么有人有冲动，因为他觉得舞台在不断膨胀，每天都不一样，他有增长的需求，尽管他的收入是在外企的几分之一。人实现价值的很多方面都不一样，但作为公司来讲，第一，公司存在的目的就是要能够挣钱，能够养活人。第二，要高速成长，让大家体验到在参与期间所获得的成功，尽管你个人来讲是不断地在成功，因为做这件事儿本身就是成功了，所以这对企业家的要求非常高。

为什么我想到这点，因为我昨天从美国回来的飞机上看到一篇杂志，有一篇文章介绍中国老一代政治学家，也是当年从红军到新四军到八路军，很多政治观念都是他著述的，当中他谈到当时政治部和作战部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在一个参谋长的会议上他做了一个社论，其中开宗明义第一个问题就是：政治和军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讲到，毫无疑问，政治是首要的。政治规定了你要做什么事情和你用什么路径去做，军事是工具，是为了达到政治目的而使用的工具。但是，一旦战斗开始，政治必须服从军事。

理解我的意思吗？所以你想想，我们要做公司，一定是有想法在先，如果你没有理想，你是不可能想象要去创业这件事情，但一旦当你的生意开始了以后，你要想象，他的说法是“战斗的胜利是最高目标。”当你的生意一旦起来之后，业务成功就是你的目标。什么时候业务能够成功？就是它应该具有很好的发展。今天当我们想看所谓创业时，当我们想一个方案，要去实现抱负时，当你是以公司形式出现时，你就必须给对方交代，我要做的事情首先具有盈利能力。如果没有盈利的可能，为什么我要去做呢？

所以我说我那个朋友讲的事儿，为什么他愿意花一千万，我说未必这件事你能做成，因为他最早设计的方案里不包括收入盈利这件事情，我说，这对你是有价值的，对别人不是有价值的。所以我们设计一件事情时首先一定要考虑这个。当你第一个想到要做这件事，要做盈利机构时，你经常会碰到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资源让人家在第一天就获得盈利的能力。所以你必须要想到如何用最基本的融资来支撑我的公司走到盈利的那一天。如果这件事情你想透了，你就会知道我需要资源，在什么时候支持，支持什么样的东西，达到什么样的状态，这个状态之下才叫成功。

所以前面讲的这一段主要想沟通一下，今天我们所谈论的问题是我们如何在个人想创业的前提之下，首先要想清楚，如果这件事情是有盈利性的，才能称之为一个经济体，有了经济体的概念才能去谈。如果没有这个东西，通常我们所看到的PE也好、VC也好，基金也好，一般是没有办法沟通的，因为这些基金的目的都是要挣钱。

我在第一个题目里想要沟通的，首先，VC是要挣钱的。不是我们通常讲的国家以前所做的“孵化基金”，或者“科研支持基金”，这些基金若干年运作下来之后都会发觉，用这种方式做，效率会非常低。所以现在也在逐渐整，希望变成一种基金扩大的概念，挣钱的概念，只有这样基金管理人员才会有动力投那些真正能挣钱的企业。

当然我们又讲了，企业挣钱还不是我们的目的。为什么这样讲？挣钱的企业很多，比如饭店，开一家饭店都是挣钱的，但是有风险投资去投一家饭店吗？大家要想想为什么。比如今天大家可能会看到热点在连锁企业，为什么呢？之前做企业的很多啊，比如百利，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去追捧、去投？到了有人说要做连锁了才有人去投呢？连锁很挣钱的，利润大大高于做IT的，联想做PC的，毛利率在15%到20之间，净利率大概在百分之几，惨的时候2%，好的时候4%，但是开饭店的，毛利率50%吧，一分钱的料大概挣一分钱的利。净利率非常高，卖鞋的也是。

但为什么没有人投他们？他们经常出来的计划是，你投给我一千万，第二年我就回报给你，这种情况很多，不知道你们在计划书里有没有写，两年里回报投资，第三年盈利。但这是不是VC想要得呢？这是非常有意思的，今天我们来看，到底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首先第一，它是在有限的时间之内获得高倍率的回报，我的企业在很早期，风险非常大，企业做不成功的可能性很高，当然也需要对每个企业有非常高的回报期望。

第二，为什么是在有限时间之内？一般都是五年到八年，有的可能是三年到五年，或者两年到三年。这就看不同的基金设置，因为风险投资的结构，风险投资通常的做法是基金管理的概念：这是一个基金管理公司，旗下有若干个基金，这个基金公司本身是一帮管理人组成的，这个管理公司是一个机构，它在不同的时期募集资金，比如手上有一个亿美金，这个钱里面99%是别人给我的，因为我懂得投资，所以相信我，给我钱。另外1%是管理人员自己放进去的。这些投资基金的人是看中你的能力，同时我把1%，陪你一起玩。在这种机制之下管理基金进行投资，用这种方式做。有些人问我机制，这个机制底下有一部分人叫CP，他所有的责任在于承诺，而管理者是GP，这些人是无限责任，在这样的结构里是有期限的，一般是八年，为什么要定时间呢？因为他每年要给管理费，如果投资失败了，没钱，如果成功了，你就要还我钱，如果企业不死不活吊在那里，你把企业贱买了，把钱返给我。所以管理人是在无限做不同的基金，比如第一个基金2008年，第二个基金2005年……我们在不断地管基金，但每个基金的期限是有限的。

所以对于投资企业来讲，把基金投上去，最多在手上放八年或十年。在这种情况之下我必须在有限的时间之内让企业能从小到大到成功。第一，有限时间。

第二，我们通过什么样的东西去获得回报？刚才已经讲了，我们不是通过企业盈利分红获得的，如果是产业人，投在企业里，比如在联想集团里，它就是靠联想集团每年的分红就可以挣钱，他不会把股票卖掉退出来，不会，它长期拥有这个公司的股票。对于VC来讲就不是了，讲得难听一点，有时候刚刚投进去，把企业当孩子一样，希望孩子快速成长；等到要退出的时候就把企业当猪看，猪养肥了要怎么样？杀了吃肉。角度是不同的，如果当孩子的话一辈子他都会养。当猪养的话，两年以后它壮了就要卖掉。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企业的回报方式是通过价值的快速增长实现的。比如你挣了一百万，你不分红，把一百万再投入进去，我们要说服他不要分红，拿钱回来再投资，快速发展。企业价值增值了，我的股票一块钱买的，等到三年以后企业有了出色的成绩，这时候别人再来投资，它的股票价值就变成三块钱了，等到我上市时股票可能是20块钱，这个时候我卖掉股票，挣的是20倍，而不是靠盈利当中每年给我二十万、三十万这样的回报。

所以回报的体现是靠企业的快速提升。很多企业，在传统行业里，每年10%的增长，VC不会去看，因为成长太慢了，股票翻番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

第二就是我刚刚讲的，通过出售股份，不管是卖掉公司还是上市。

作为VC来讲，我们知道有很多投资人，天使投资人，风险投资人、股票市场投资人很多很多，VC到底投在哪一阶段，其实VC主要的投资阶段是在企业高速增长的这一段。在早期企业的价值体现会非常缓慢，比如我们创业，创业起来以后找人，找完人以后大家一起开发，或者一起来筹建商业模型，一点点做起来，当你在一年左右的时间，或者更长时间，这里的价值几乎是没办法体现的。曾经科学院的技术中心，锂离子的电子材料，当时在实验室里能实现电芯，基本上说这个方案是可行的，03年投资进来，从03年投到现在，到05年年底才刚刚开始量产，08年才开始有机会实现企业的批量性销售。从03年底到05年底、06年底、07年底，整个做的事情都是不断地把体系建立起来，一直在消耗钱，但是没有办法融资，因为没有一样东西能标出你的价值发生了很大变化。这时候大家记住，不是不能融资，是能融资的，原来1块钱的股票按1.05去融，对上一个融资人来说，他会甘心吗？这是什么概念呢？我一块钱买的，别人1.05也能买进新的股份。所以企业在早期时，价值的体现是非常弱的。

但它今年就不同了，今年它可以做到1.5亿以上的收入，如果它做到中国唯一一个批量供应大容量锂电池的公司，这个时候去做，就完全不一样了，价值三倍四倍地翻上去。所以在不同阶段投进去，能够对企业价值提升的大小不同。

但它今年就不同了，今年它可以做到1.5亿以上的收入，如果它做到中国唯一一个批量供应大容量锂电池的公司，这个时候去做，就完全不一样了，价值三倍四倍地翻上去。所以在不同阶段投进去，能够对企业价值提升的大小不同。第一个阶段投进去，不会像机构投资人那样那么慎重地看，更多的是，比如在大家都喝自来水的时候我认为未来一定是瓶装水的市场，那好，我就投一些钱在瓶装水市场，可能五年以后这个市场会很好，他看的是机会。

而对风险投资来讲，因为我是管别人的，我做基金时要每个基金都挣钱，才能融到钱，要不然谁给我钱呢？做我们这个行当，做不好你就没有机会。这个行当机会很少，我听人说在座的很多同学未来还是想做VC，我想在这里讲讲，这个行当靠的一个是幸运，一个是业绩，如果你在这个基金公司做的不好，以后全世界所有投资公司就会知道这个人做得很不好。你做得好的话，比如我这次在美国开会，几乎所有人碰到联想投资都会说，哦，我知道，之前你们的业绩非常好，在国内你们是少有的几个之一。为什么？因为这个世界很小，这个世界里都是人盯人，他们是看通过这些人来看值不值得他投钱。照投资人的观念，我一旦把钱给你，十年之内我是一点都管不着你的，给你几千万美金，到时候你一分钱没有了，我一点辙都没有，他唯有满世界广播，这个人业绩不行，所以VC一定要找好的项目。

等到企业成熟了，这时候往往也不是我们看重的，往往是PE和投行，所以我们是投在这个阶段。